1894年9月17日上午10点23分,在鸭绿江口大东沟海域,清朝北洋水师和日本联合舰队的舰船相遇了。
在茫茫无边的大海里,日本联合舰队第一游击队首先发现北洋水师的舰船。这是因为,北洋水师的舰船发出一大片滚滚浓烟,在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第一游击队迅速发出信号“东北方向发现三艘以上敌舰”。日本联合舰队根据信号判定,他们发现的是北洋水师的主力舰队,立即进行了备战,提前进入战斗状态。而一个多小时后的11时30分,北洋水师镇远舰桅楼上的哨兵,才看到日本联合舰队发出的煤烟,慌忙备战。
12时50分,中日甲午战争中决定性的战斗——黄海海战打响了。那时候,北洋水师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完成阵型部署。由于日本舰队多了一个多小时的战斗准备时间,得以排出能够充分发挥火炮快速、舰船迅疾优势的“单纵阵”阵型,从而在海战中击败了北洋水师。
北洋水师的舰船为什么会发出一大片滚滚浓烟呢?这是因为北洋水师舰船使用的是开平矿务局的劣质煤。因此有人说,在很大程度上,北洋水师败于劣质的煤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们知道,19世纪的舰船都以蒸汽机为动力,蒸汽机则使用煤炭为燃料。李鸿章奉命创建北洋水师后,知道北洋水师的舰船需要大量的煤炭,便于1876年委派轮船招商局总办唐廷枢,到河北唐山一带勘测。经过勘测,唐廷枢发现唐山一带蕴藏有丰富的煤矿资源,适宜开采煤炭。
1878年,经李鸿章奏报朝廷,唐廷枢筹办成立了开平矿务局,在唐山开平镇开采煤矿。1881年,开平矿务局正式投产,雇工3000人,当年就产煤3600吨。此后,煤炭年产量逐年递增,到1889年,煤炭年产量达到了24.7万吨。
由于产量很高,开平矿务局开采的煤炭,除了供应北洋水师外,还供应轮船招商局和天津机器局。此外,还会按照市场价格卖给外国商人。
唐廷枢负责开平矿务局期间,一直将最优质的五槽煤供应给北洋水师,保障舰船有充足的动力。1892年10月7日,唐廷枢病逝,开平矿务局改为张翼负责。
张翼原为醇亲王奕譞的侍从,他是一个能力平庸、目光短浅的官员,但由于上面有人,依然能够得到开平矿务局总办这个肥差。
张翼上任后,不再将最优质的五槽煤供应给北洋水师。在张翼看来,北洋水师购买煤炭价格很低、回款缓慢,不是一个优质客户。为什么要将最优质的五槽煤供应给他们呢?于是,张翼将煤矿劣质的八槽煤卖给北洋水师。这批煤炭含大量渣滓,轮船招商局和天津机器局都不要,在天津积压了1000多吨,降低价格都无人问津,正好卖给北洋水师。
至于最优质的五槽煤,就留给不差钱的外国商人吧。
卖给北洋水师的这批劣质煤炭,因含大量渣滓,烧起来发出滚滚浓烟,而且还损害舰船的动力系统。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多次写信给张翼,抗议他将劣质煤炭卖给北洋水师的行径。张翼自持上面有人,对丁汝昌不理不睬。以至于后来黄海海战爆发,丁汝昌和张翼还在为煤炭的问题反复扯皮。
北洋水师在甲午之战中全军覆没,丁汝昌自杀殉国。张翼依然好好地待在位置上,日子还过得很滋润。他将优质煤炭卖给外国商人,所获得的数万两银子,全部捐给慈禧太后修建颐和园。慈禧太后高兴得不得了,夸他“此人很会办事”。
最终,张翼还是亲手毁了开平矿务局。
1900年,八国联军侵华。张翼感觉局势“十分紊乱”,躲进天津英租界内。可是,英国人以他常放信鸽给义和团送信为由,将他逮捕。张翼怕得要命,便听从天津海关税务司德国人德特林之言,委托德特林为开平矿务局“总代理”、全权处理开平矿事务,并将开平矿务局租给了英国商人梅林的代表、开平矿务局总工程师胡佛。
但在签订合同时,梅林逼迫翻译将“租”改为了“卖”。张翼没有细看合同,昏昏然签字画押,将开平矿务局以50万两银子的价格拱手送给梅林。中国人投资创建的企业,稀里糊涂地成了英国人的资产。
顺便说一句,这个扮演不光彩角色的胡佛,就是后来担任美国第31任总统的那个美国人。
【参考资料:《清史稿》《开平矿务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