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个山东省,是孔孟之乡,以好客山东闻名世界;山东有个临沂市,一座沂蒙山就让全中国人仰慕不已,诸葛亮、王羲之、颜真卿、左宝贵,还有更早的曾子、荀子、蒙恬、刘洪都是临沂人,说是名人辈出绝对不是夸张;临沂市有一个费县,曾经是费邑、费国故地,又被称为“圣人化行之邦、贤人钟毓之地”,是唐代大书法家颜真卿故里,也就是说颜杲卿、颜季明也都是唐代琅琊临沂人,更准确的说就是费县人,每当想起颜氏一门忠烈,为国捐躯就禁不住感慨万端。
费县来过很多次,颜真卿公园之前也去过两回,但每次都是匆匆而行,走马观花只会留下很多的遗憾。7月份的一个早晨,阳光初照,氤氲蒸腾,费县小城呈现出一种奇妙的光影效果,我沿着温凉河悠然而行,晨练的人们已经开始早早地起来,或闻鸡起舞,或慷慨而歌,或踟蹰而行,我的目的地却是不远处的颜真卿公园,远远地就看见绿树掩映的鲁公阁,就要见到仰慕的颜真卿还真有些小激动。
如果没有之前写过河北鹿泉的土门关驿道小镇,参与过河北重走井陉秦皇古道活动,在《井陉古道赋》和《土门关驿道小镇赋》里和颜氏烈士有过精神沟通,或许对颜真卿还停留在中国大书法家的层面,但是在对颜真卿和堂兄颜杲卿、侄子颜季明在国家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在抗击安史之乱时表现出的雄才大略和果敢凛然的节操品行有了初步了解之后,就会对一门忠烈这句话语有了更深刻的诠释。
颜真卿公园里自然生态塑造,人文精神体现都堪称经典,但最能打动人心的还是颜真卿和书案石雕塑,这尊屹立于颜真卿公园院中的颜真卿铸铁坐像,形象逼真活灵活现,粗狂的风格,细腻的表现,将那段血雨腥风的岁月得以还原,他嘴唇紧闭,仗剑执笔,遥望远方,坚毅果敢的性格得到最好的诠释,忧国忧民的神情和悲愤凝重的历史瞬间被定格,颜真卿和他被尊为天下第二行书的《祭侄文稿》堪称颜真卿公园的灵魂和支撑,当然尊享第一的《兰亭序》作者王羲之也是临沂人,这片浸润着齐鲁风采沂蒙魂魄的大地,注定会成为中华民族精神的文化圣地。
如果我的读者能够知道颜真卿、颜杲卿、颜季明是怎样慷慨就义的,也就能理解我这样一个文字工作者,对颜氏家族一门忠烈的敬仰之情,缘何如此的炽热而动情。颜真卿在中国书法史上的地位尽人皆知,他擅长行书和楷书,自成一家创立颜体楷书,与赵孟頫、柳公权、欧阳询并称为“楷书四大家”,与柳公权并称颜柳,被书法界形象的尊称为“颜筋柳骨”,在中国书法界那就是鼻祖级人物。
在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唐代,安史之乱已经将盛唐气象摧毁的粉碎,就在唐玄宗悲叹:河北二十四郡,难道一个忠臣都没有之时,颜真卿驻守的平原郡和堂兄颜杲卿驻守的常山郡率先举起反抗叛军的大旗,颜季明往返于平原、常山之间,使两郡联结共同抵御叛军,常山郡失陷颜季明在土门关被擒横遭杀戮,身首异处,颜真卿闻讯,悲愤交加情不自禁,一气呵成名篇《祭侄季明文稿》,成为中国历史祭文书法之千古绝唱,长歌当哭,泣血哀恸,通篇波澜起伏,时而沉郁痛楚,声泪俱下,时而低回掩抑,痛彻心肝,堪称动人心魄的旷世难得之精神文化杰作。
颜杲卿在儿子颜季明被杀之后不久,也就是公元756年,叛军攻破常山城,颜杲卿被押到洛阳,他怒骂安禄山,被食肉钩舌惨遭杀戮,同时遇害的还有幼子侄子等。时间到了公元784年,多灾多难的颜氏家族再次面临劫难,此时的李唐王朝已经失去了贞观之治时的胸怀与气度,佞臣当道,忠奸莫辩,颜真卿遭宰相卢杞陷害,被派遣劝说叛将李希烈,终因刚正不阿忠勇刚烈被缢杀,令人唏嘘。
文字写到这里,我已经像那天一样,抚摸着颜真卿铸铁塑像,看着他的眼睛,感受着他的心情,热泪在眼里打转,我尽量掩饰自己的感情不让热泪夺眶而出,因为旁边有人在晨练,周边的雕塑、刻石、碑廊、文字都在渲染着一种气氛,那就是感天动地的忠勇刚正和独一无二的艺术造诣,红色的廊柱栏杆,白色的墙面隔断,绿色的树木草坪,所有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都寄托着费县人对颜真卿深深的敬重和尊崇,也让我这个来自燕赵故地,最懂慷慨悲歌的人为之动容为之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