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们听讲师推销商品。文并摄/本报记者 董振杰
近日，北京青年报记者接到市民爆料称，一些人盯上了家住北京城区的老年人，将人拉到昌平的“景点”，美其名曰参加免费深度购物游。北青报记者深入旅游团暗访发现，购物旅游团不但不免费，上车后还会被要求先学“闭嘴”，全程被忽悠的购物经历更让老人们觉得气愤。
市民爆料
免费一日游 被忽悠“买”锅
“参加了一个昌平一日游，全程没有进过长城、十三陵等任何一个真正的景点，接触的全是购物店，有人把我们带到专门的小房子里接受推销……”市民方先生向北青报记者爆料称，他通过其他老人在微信上结识了旅游组织者，11月19日参加了免费北京昌平一日游，当天被带进多个购物场所，观看对方推销的各种商品。
最让方先生等人难以接受的是，他和几位同行老人莫名其妙地花1500元买了一套锅具。气愤之下，他并没有将锅带回家，而是选择留在导游的大巴车上，希望后期维权时能够退货。
另一名也买了锅的宋女士称，在现场搞活动时，那名讲师先是和几个人进行了互动，“我们眼看着交了100元钱买了筷子、碗的人，后来讲师都给退钱了。”宋女士称，等到她在内的几个人上去时，大家都以为讲师会继续将钱退还，“当时他推销的是一套锅具（包括砂锅和炒菜锅各一个），说是原价5800元的高级锅具，为让大家帮忙宣传，现在优惠到只需要1500元。”
宋女士解释道，针对碗筷等小件物品，讲师采用先收钱再退钱的“套路”，让团员以为真的是赠送，轮到较贵重商品时则不按套路出牌，收完钱后直接宣布活动结束了。“虽然还送了筷子、碗以及一个空气净化器等，但并非我心甘情愿购买的，我就觉得被人忽悠了。”
记者暗访
上车后被要求先学“闭嘴”
据爆料者介绍，近期有多辆大巴车每天早上沿着东三环、北三环等外环方向行驶，沿途接老人前往昌平参加“购物游”，需要提前报名，告知姓名和年龄之后才被允许参团。北青报记者委托一名老人报名后，终于在12月6日早上登上了其中一辆大巴车。
当天早上6点半左右，停靠在团结湖公园西门外主路边的大巴车上已经坐着多名老人，这辆车随后沿着三环路外环方向在安贞桥、祁家豁子等地陆续接上了其他参团者，一路向昌平行驶。
大巴车上坐了将近40名“游客”后，导游小孙开始向大家介绍“购物团”的行程：全天将参加6个购物店的活动，一直到下午5点左右才可以返回。小孙称，对参加购物游的老人不但不收钱，等旅游结束时还会有鸡蛋、食用油、大米、挂面、面粉等礼品相赠，“你一分钱没花，我又是找车，又是发东西的……进店购物时有需要就买，不需要的话也不要乱说，我送你俩字‘闭嘴’。”
车上，小孙要求老人们一定要在各个店内待够规定的时间，不经导游同意不能随便出来，这样的话他就可以从商家那里挣到每人5元的人头费。北青报记者注意到，为方便与其他购物团区分，随后参团的老人均从另一名瘦导游手里拿到了一个带有微信二维码和数字9583的旅行团标志牌，但上面并未标注任何旅行社名称。
购物经历
讲师轮番上阵推销商品
早上7点半左右，大巴来到紧邻京藏高速的昌平区88号，一个写有“台湾商品体验馆”的房子已经开始接待类似的“旅游团”。这里的每间房子内都摆上了一排排小凳子，不少老人正坐在其他房间内接受讲师讲解。
进入其中一个小房间内坐好后，讲师开始对售价35元的晾衣架、500元一个的免火再煮锅、150元的保温烧水壶以及无忧健康锅、刮皮刀、磨刀器、剪刀、洗衣液、老花镜、不锈钢菜板、豆浆机等物品进行轮番推销，并现场演示一些物品的使用方法。
随后，老人又被带入相邻的另一家店内接受乳胶枕、乳胶床垫、床单被罩等物品的推销。接近3小时的“听讲”之后，部分老人购买了自己相中的物品。
上午10点半左右，车辆来到京新高速与京藏高速交叉口不远处的宝树堂阿胶文化产业园内，进行阿胶、驴肉、烧鸡等商品的推销。
旅行就是要记录下沿途的风景，但在“昌平免费一日游”，这一举动被严格禁止。北青报记者发现，讲师们对部分团员的拍照摄像均比较反感，只要看到有人举起手机，就会立即告知：“不许拍摄。”
不许拍照
老人坚持拍摄 导游取消行程
中午12点半，跟北青报记者同车的老人们被拉到位于北京市昌平区十三陵镇涧头村一个写有“景德康宝”字样的建筑物内，在这里原本是要进行“景德康宝纯陶养生锅”的推销。
市民方先生就是在这里花1500元“买”了一套锅具，因此他准备将讲师的套路拍摄下来进行维权。由于方先生一路走来不时举着手机拍摄，这一动作引起了导游小孙的注意。小孙要求方先生出去谈一谈，但方先生未同意。“您要是不出去，导游就不会发话让我们开始，所以这里的讲解也无法继续进行。”“景德康宝”的一名工作人员告知方先生。僵持多时，由于方先生拒不听从劝告，导游不得不将“景德康宝”的卖锅环节取消。
随后，导游小孙并未跟随团员上车，另一名较瘦的导游称，任何一家商店都有商业模式，所以严禁拍照录视频，由于有人拍照，导致行程被更改后无法继续进店，这一下要赔1000多元。“这一趟车我赔钱了，你说应该怎么办？你把我的损失赔出来！”这名导游当场说道。
报警处理
警方现场调解 商家办理退货
由于认为店方在卖锅销售过程中采取的手段让人无法接受，方先生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12月6日下午，昌平公安分局十三陵派出所派人来到涧头村的景德康宝店进行调解。看到警方赶到，店方工作人员承认确实在11月19日向方先生销售了一套锅具，愿意现场办理退款事宜。而听闻此事的朱女士等人也于12月7日拿着锅具再次来到景德康宝店里，店家同样给办理了退货。
社会关注
贪便宜易成设局行骗目标
北青报记者在这次免费旅游团暗访过程中发现，部分老人因为爱占便宜，容易成为一些人设局行骗的目标。
住在安贞附近的一位老人表示，她通过别人介绍，从微信上联系上了推销“便宜线路”的导游，曾经向一名导游交了400多元钱，这里面包括38元的天津一日游，还有400元的桂林多日游，但一直未等到对方的发团通知。
“导游告诉我，这两个旅游团10月发团，我到现在也没有接到相关通知，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将钱要回来。”老人说。
随后，北青报记者注意到，老人的微信朋友圈中有大量关于免费出游的“通知”，不仅不用花钱，导游还承诺可以送鸡蛋、米面油等生活用品。但是，这些导游的通知中，均没有旅行社的名字和导游的真实姓名。
如今，老年人的娱乐、生活需求日益增多，社会如何对其多加关注和引导已成为摆在人们面前的一个难题。手里拿着养老钱又不知该如何正确消费，热衷参加各种免费旅游的老人，很容易成为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盯上的目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