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一为潘挺宇
温州网讯 冬日的一个早晨,晨曦微露,温州市区杨府山公园开始热闹起来。一群晨练者围绕着一位师傅,跟随他学习打拳,呼吸,吐纳,行步,出拳,插掌,身法灵活多变。“练了这套拳浑身舒服,精神变得更加饱满。”这位免费传授拳法的师傅,正是温州南拳研究会会长潘挺宇先生。
潘挺宇今年71岁,外表显得相当年轻。这套拳法以他的名字命名为“挺宇拳法”,也称作“温州南太极拳”,是他通过50多年对武术的研究心得体会,融汇了南拳与太极拳中的心劲与意念创编而成,动作简单易学,健身养生,还可以技击防身。五年来他每天早晨坚持在杨府山公园免费传授市民,这套以功法为主的拳术不仅中老年人可以锻炼,年轻人习练效果更佳。
坎坷童年学拳防身
潘挺宇出生于温州市区东门,父母多子女,他出生50天时被送给舅舅当儿子,由姓叶变为姓潘。“舅舅家也很贫穷,他年轻时就得痨病,我10岁那年,舅舅去世。”潘挺宇12岁那年,舅妈改嫁,他与外公相依为命。
13岁那年,外公为他在郊区寻到一个木工师傅,他开始学方木,以养家糊口。“我只读了三年书,小小年纪就背着沉重的工具箱跟着师傅走街串巷,看到同龄人扛着书包高高兴兴去上学,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每个月他回家一趟看望外公,每次需徒步两个多小时。每个来回几乎都遭到顽皮同龄人的拦截欺负,那时他便萌生学拳防身的念头。“我把学拳的想法与两个少年伙伴一商量,大家一致同意。”潘挺宇说,他们拜阿锦老师学拳,但是两位伙伴没多久都放弃了,只剩他继续学下去。“阿锦老师对我的学武态度赞赏,就把我推荐给中栏门派名家厉秀祥老师。”
一年后,潘挺宇就从众多师兄弟中脱颖而出,他不仅学习拳法套路,还练习排打与内功心法。“后来厉秀祥师傅又把我推荐给自己的老师,也就是我的师公陈寿喜,由他亲自点拨指导我。”数年间,潘挺宇尽得师公的中栏拳真传。
虽然练武多年,但因为很少跟人切磋,所以潘挺宇也就不知道到底功夫几何。
有一天,潘挺宇回家路过一胡同,狭路相逢一位地方上人称“老大”的青年,突然,这位老大把一块脏面团往潘挺宇嘴里塞。潘挺宇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打飞了出去。陈寿喜老师知道这事以后,把他训斥了一番,告诉他练拳不是为了打架,而是为了强身健体。
游历欧洲传播武术
潘挺宇天资聪慧,肯钻研,虽然只读过3年书,却被人称“发明奇才”。他1980年开始办厂,以专利起家,共获得授权专利32项。
1989年,生意已经做得不错的潘挺宇,因一些个人原因与妻子飞往西班牙,准备到那里发展。他们在西班牙的首站是瓦伦西亚市,有朋友在那里经商。“不过西班牙并不是遍地黄金,商机难以捕捉。”
这位朋友知道潘挺宇会功夫,说在西班牙办武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虽然早已告别冷兵器时代,但欧洲人仍然尚武,对东方武术也饶有兴趣。”这勾起了潘挺宇的兴趣。
他们首先到当地的一所大学里进行沟通,这所大学有空手道、跆拳道等课程,中国武术处于弱势,学员也不多。潘挺宇到那里后,那些身高马大的西班牙学员对中等身材的他表现出不屑一顾的神情。学校的中国教练请潘挺宇表演套路,他当下表演了一套“七步拳”。中国教练看出了潘挺宇浑厚的功底,热情邀请他留下执教。
谁知,第二天就有五名当地人前来“踢馆”。此前潘挺宇没有与外国人交过手,也不知西洋拳的分量,但既然他们“打上门来”,那就应战吧。欧洲人喜欢自由搏击,五人中一人出来试探性挑战潘挺宇,挺宇不敢大意,沉着应战。欧洲人做着拳击格斗架子嗷嗷大叫冲上来,劈头就是一轮猛击,潘挺宇瞅中一个空当一肘击过去,那人倒地大半天起不来。潘挺宇估算五人大概的实力后,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一对五自由搏击。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潘挺宇左腾右挪,但听砰然有声,五人依次落败。
最终潘挺宇没有在这所大学执教,但不久后这所大学成立中国武术协会,聘他任总顾问。那天上午,潘挺宇来到现场,只见中间的主案上铺着五星红旗,两旁的案上是西班牙国旗及其他国家国旗。他在主位坐定,场中已有数百名围观者。外国人介绍了潘挺宇后,只听场中一声暴喝,潘挺宇不知何意,老外翻译说,有人要向他发起挑战。
潘挺宇缓缓上场,刚才喝话者站在场中俨然一座铁塔。翻译说,他是当地的一名职业拳击手,曾拿过西班牙国家级冠军。随后,两人之间没有多言,瞬间进行搏击。面对对手凌厉的攻势,潘挺宇不敢怠慢,在闪避的同时寻找对方的软肋,对方毕竟是职业拳手,防守甚严。他们缠斗了足足20分钟,潘挺宇才找到破绽,他一肘一侧接连猛击过去,只听到“砰”的巨响,对方被弹出倒地仰躺不起……
企业文化南拳为先
1990年,潘挺宇回到温州,继续创业,并于1994年创办挺宇集团。
近日,记者走进挺宇企业,只见大厅等处都摆满了武术器械,大刀长枪、铁锤哑铃、木人桩等。
以前潘挺宇在公司上班时,只要没有出差,必定在早上6点到企业,第一件事情就是习武,很多爱好武术的员工,也跟着他练习。潘挺宇说:“他们想学,我就教,还贴钱请他们学。”自从南拳成为企业的课间操之后,员工相互之间从来没有打过架,外面小偷也不敢进来了。
在教人家习武的同时,潘挺宇自己也在思考。他认为南拳应该与时俱进,如果再按照传统方法,一定是死路,很快会没人练习。潘挺宇提出南拳“要好看、要好练”,他说,“练功的人如果把自己身体都练垮了,还叫什么功夫。”
潘挺宇说:“南拳应该还是比较好学的一种功夫,一个套路下来也就四十几秒,长的也就一分钟。”所以,潘挺宇在教员工南拳的同时,观念也在做改变:武术一定要美,要有吸引力。特别是拳谱,一定要改良。从习武至今,潘挺宇从来没有看见过什么拳谱。所以,他认为拯救南拳,要从拳谱开始,只有这样才能让这非物质文化遗产生生不息。
潘挺宇还对一些持有门派观念的人保留不同看法,他偏向于提倡习武要抛开门户之见;要研究人体的力学,搞明白力从哪里来;要弄清楚速度和爆发力的关系;等等。他认为真正的好功夫是研究出来的。有些人练了一辈子不敢跟人家过招,不是因为他的武德多么高尚,而是因为他练到最后不是功夫而是表演。
著书立说传承武学
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潘挺宇的子女相继在公司任职。在知识经济时代的激烈市场竞争中,子女们的才干填补了潘挺宇在知识方面的不足。潘挺宇慢慢放下担子,开始专心习武。
在长期的练习研究中,潘挺宇结合现代人体科学、物理学、运动力学等原理,整理发展中栏门技艺。他运用南拳中的柔化功法,创编“挺宇拳法”,刚柔并济,属于上乘内家拳法,并编写成书,由国家级出版社正式出版。
在潘挺宇的带领下,2010年温州市南拳协会成立,之后不断举办公益表演,进社区,进校园,并创办了《温州南拳》专刊。协会还编纂了43万字的《温州南拳简志》,由人民体育出版社出版。该简志的编纂出版,将作为温州地方文化的组成部分,影响深远。
2015年,当了一届协会主席的潘挺宇卸下担子,“我想让年轻人早点接班,他们比我更适合搞协会。”对于名和利,潘挺宇看得很淡,“没有协会事务,我就更有时间研究南拳了。”
潘挺宇说,他是中栏门第三代传人,他的祖辈中不乏武术名家,中栏拳在浙南地区也曾名噪一时,但他不讳言,当下中栏门及温州南拳与其他名门名派比起来还是偏弱的,究其原因是温州南拳在继承中自我削弱了抗击功能。
“坊间传说温州南拳起源于南宋时期,其实可以追溯到东瓯王时代。”潘挺宇说,“温州南拳是浙江省唯一的本土拳种,开发的潜力巨大,如果让其自生自灭实在太可惜了,我往后的时间就是要做好传承工作。”
人物名片
潘挺宇,1949年出生,13岁跟随温州南拳名师陈寿喜老师与厉秀祥老师学习温州南拳中栏拳。1989年出国,在西班牙瓦伦西亚担任六个武馆的总教头。1995年开始担任温州市武术协会副会长,曾牵头组织建立温州市武术协会南拳分会、温州市南拳研究会、温州市南拳协会等社团组织,为温州南拳的发展作出突出贡献,现为温州市南拳研究会会长,温州市南拳协会名誉主席。